馬士修(1904~1984),,河北高陽人,,1923年赴法勤工儉學,1927年至1929年就讀于法國加恩大學,獲得電機工程師職稱和數(shù)學教學碩士學位,。于1930年在加恩大學獲得物理學碩士學位。1930年至1934年攻讀于法國加恩大學理學院,,榮獲法國國家物理學博士學位,。并獲得法國物理學會終身會員稱號。1934年至1935年在巴黎潘加賚學院從事物理學研究,。1935年回國在北京中法大學任教,,后伴隨院校調整,擔任北京理工大學前身華北大學工學院和北京工業(yè)學院教授,、物理教研室主任,、工程光學系主任,是新中國軍用工程光學和電子光學專業(yè)的奠基人,,為我校光學學科的發(fā)展建設做出卓越貢獻,。
上午九點我們來到馬士修生前研究生開門弟子彭利銘教授家中,聽彭教授將馬老的故事娓娓道來,。
真理守望者
“馬老常常說他在法國勤工儉學期間對得起自己的一生,,沒有虛度光陰”——彭利銘。
馬老初到法國時只是在工廠里面工作,,并沒有學習,,后來依靠著自己勤工的積累、在法國務工的二哥的支持以及中法大學的獎學金開始了艱辛的求學歷程,。
馬老作為與周恩來總理同期的留法學生,,學養(yǎng)深厚,受到李麟玉校長的盛情邀請回國,,任北平中法大學物理系教授和系主任,。1937 年“七七事變”后,日本侵略軍入侵,,華北失守,,中法大學內遷,馬士修留守學校照看守護實驗室和學校資產,。他終日自思自忖,,絕不甘當亡國奴,,更不能為敵偽效力,始終不肯到北平的一些敵偽大學教書,,不愿出來為敵偽政權和日本人做事,。為了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馬老使用了“守一”的筆名——“守”即為堅守,,“一”則一心一意搞科學,,不問政治。當時生活非常艱苦,,經費來源中斷,,中法大學大樓也被日軍占據(jù),馬士修只得暫借北平研究院理化部的樓房,,但后來實驗也就無法再進行,,只能轉向純理論方面的探索。當北平研究院也被日本侵略軍占領而他無處存身時,,才不得已停止了各項工作,。抗戰(zhàn)勝利之初,,中法大學仍在昆明沒有回遷,,這時馬士修在北京大學和北京師范大學(當時稱“臨大”)任特聘教授,此間曾作過一系列當時堪稱前沿科學的學術報告,,如《中子和γ射線》,、《化學能與原子能》、《居里對稱原理》等,,曾為世界科學出版社編著了《鈾的轉變和原子能的利用》等并出版發(fā)行,。
“馬老認定了一個信念——教育救國,只有教育才能讓中國強大起來”——彭利銘,。
法國期間馬老幾乎不參加任何學術之外的活動,,因為一心只想將國外先進理念學到手。馬老從大學到碩士到博士生共學習了三個專業(yè)——電機,、數(shù)學,、物理學,就是為了能海綿吸水般窮盡世界上最先進的科學,,與時俱進,。馬老回國后,不僅帶回來了一顆熾熱的愛國心,,還帶回了最先進的科學理論,。從中法大學到北京工業(yè)學院(現(xiàn)北京理工大學),馬老不斷編寫完善著自己的教材,,創(chuàng)建了北京工業(yè)學院光電工程學科,,成為中國用工程光學和電子光學專業(yè)的奠基人,。
儀器系師生與蘇聯(lián)專家合影(前排右4為馬士修先生)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無論是留學、抗戰(zhàn)期間還是后來建國初期,,馬老有很多次機會攜夫人留在法國過優(yōu)越的生活,,但他都婉拒了。
傳道解惑人
談到老師,,我們常想起來兩句古話——韓愈“師者所以傳道授業(yè)解惑也”,、關漢卿“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1949年起馬士修任華北大學工學院,、北京工業(yè)學院教授,、物理教研室主任、工程光學系主任,。長期從事理論物理學和工程光學等的教學,、科學研究工作。馬士修是新中國軍用工程光學和電子光學專業(yè)的奠基人,,他開設并講授過應用光學,、電子光學、波動光學,、量子光學,,薄膜光學等多門新課程,最終指導培養(yǎng)了建國后多批工程光學技術領域人才,。
“我是8531班的,,當時《光學儀器理論》就是馬教授上的,”北理工首席專家周立偉院士回憶道,,“馬老講課的時候,,先把講授的內容往黑板上抄,抄完后他逐句解釋其概念和細節(jié),。這樣,,學生在課堂上能完全記下他講授的內容,課下認真復習便能深刻理解并掌握要領,。這樣的講課方式很可能在現(xiàn)代人看來,,覺得效率不高,但對當時學習的學生來說,,學習時概念清楚,,細節(jié)都不放過,因而基礎打的十分扎實,。20世紀50-60年代,,沒有復印機,,也沒有打印機和打字機,電腦還沒有問世,,學生復習時一部分是用油印的講義,,大部分是靠課堂上的筆記。記筆記于是就成為那時大學生學習的一項基本功,,這也養(yǎng)成了我一生記筆記,、做筆記的習慣。”
彭利銘教授當時是以調干生的身份考入北京工業(yè)學院(現(xiàn)北京理工大學),。調干生是指工農出身,,參加革命工作多年,有一定文化基礎的人,。大部分調干生進入大學學習一般比較困難,,很多教授不重視調干生,而馬老對所有的學生一視同仁,,只要是人才,,馬老從不介意,反而因為調干生參加過革命工作覺得特別親,。
“馬老過去最喜歡出去吃飯了,,每次人家問他老先生吃什么,他總是說隨便吧”——彭利銘,。
作為師者,,馬老同時又扮演者長輩的角色。
彭教授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和馬老一起去吃飯,,到了店里馬老點了一份紅燒海參,,端上來后,馬老一點沒吃,,全部給了學生,。到了六十年代初最困難的時期,彭教授體重直線下降,,馬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關懷備至。
六十年代初時,,彭教授研究生畢業(yè)被分到西安,,當時彭教授的夫人剛懷有身孕。馬老聽說后拍案而起說:“不識人才,,沒有人情味”,。后來馬老一直為彭教授的工作奔波,最終使得彭教授留校任教,。
“馬老是我最敬佩的人,,不僅學問做得那么好,,還有對學生真真切切的愛”。
低調慈善家
“馬老這個人啊非常簡樸,,他沒有什么西裝革履,,他就一身中山裝,無論冬天還是夏天”——彭利銘,。
然而馬老卻有一個外號——“老財迷”,。其實“老財迷”來自于一段很有意思的故事。馬老十幾歲就到了法國,,深受西方價值觀和行為方式的影響?;貒篑R老被聘為二級教授,,待遇不錯,當一個同事家庭困難向他借錢時,,他卻“不通人情世故”地讓同事向銀行貸款,。后來馬老就有了一個“老財迷”的稱呼。
十年浩劫開始,,馬老遭受迫害,,因為“老財迷”這個稱呼從此頂上了大元寶的帽子。
馬老是一個很豁達的人,。每當受到批判時他會很認真地聽而后會搖頭反駁,。當彭教授安慰馬老時,馬老反而安慰彭教授說:“沒什么看不開的,,很多人都這樣,,我這算什么”。
那時馬老每天上下班都抱著他的“大元寶”,。班車上人多時,,他還要客氣地提醒別人,千萬別把他的帽子擠壞,。那種像對待學問一樣認真嚴肅的樣子,,常令人啼笑皆非。
文革結束后,,當年迫害馬老的人來道歉,,馬老只說了一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說到此處彭教授不禁動容,,聲音哽咽,。
改革開放后社會安定下來,然馬老年事已高,,加上常年遭受摧殘,,暮年多病纏身,。馬老始終抱著“教育救國”的信念,認為國家強盛的前提是教育強盛,,馬老用省吃儉用的畢生積蓄設立了“馬士修獎學金”,,當時很多對馬老有誤會的人都深深愕然,慚愧不已,。出于對馬老的深深敬仰,,彭教授連續(xù)十九年堅持向基金會捐款。
“名利一眨眼風里送,,名利應知道只是夢,,再回頭輕煙四散,已失了影蹤”,。馬老精彩的一生不斷地讓后人追憶,,然而人們已不再僅僅追尋馬老人生中的名與利,周院士的深情,,彭教授的哽咽都在告訴我們馬老人生最精彩的,、不會隨煙散去的是他畢生的學術事業(yè)、對學生的愛和教育強國夢,。致敬馬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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